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觸茶
1
小A在舍友群裡發了幾幅圖，沉寂許久的成員立即炸鍋。
圖片是一個女人裸露的手臂、後背、大腿，還有幾張臉部的特寫。
毫無例外，每一個部位都是五彩斑斕，像沒有章法的人體彩繪。
它們都屬於我的大學舍友，杜小姐。
發佈者稱，這些是從杜小姐朋友圈裡找來的。離她舉辦豪門婚禮不過兩年多，丈夫便由百般溫存的二十四孝好男人，變成了凡事熱衷於武力解決的施暴者。
小B接著爆料，結婚之後，杜小姐捱打已是常態。不久前，她開始將這些照片發出來，說要給自己討個公道。
小C問：“既然家暴，怎麼不離婚？如果我老公敢這樣，我一定拿刀把他砍了。”
立馬就有人回了一個表情——你懂的。
一時間，有人說她可憐，也有人諷刺“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過了一會，小年回覆：自作自受。
我似乎能看見小年打下這幾個字時，眼裡噴射出的滿滿恨意。
2
杜小姐本名杜月紅，因為覺得名字太土，一直要求舍友叫她“杜小姐”。
整整一個學期，杜小姐除了到宿舍午休、順便補妝外，其餘時間幾乎看不見她。這倒不是因為她醉心學習，而是她已在校外和人同居。
杜小姐的男友是個大三的學長，彼時兩人剛到校外租房。為了讓我們能在宿管阿姨查房時給杜小姐掩護，她和男友請大家吃了一頓八百八的海鮮火鍋。
那時我們一個月的生活費不過七八百，家庭稍差一點的只有四五百。看著杜小姐一身光鮮亮麗，又能豪氣地一擲千金，說不羨慕那就是假話了。
我一度以為她之所以出手大方，是因為背後有家庭的強大財力作支撐。直到後來小年說，杜小姐家境平平，但男友是個富二代，他家在江南某座小城裡開了五六家超市。
知道真相的舍友迅速劃分成兩個派別：反對者認為她不潔身自好，愛慕虛榮；支持她的只有小年一人。
小年對杜小姐，已經到了近乎崇拜的地步。她給杜小姐佔座、打飯、陪她去圖書館、逛商場，並且不遺餘力地維護杜小姐早已不存在的“清譽”。
小年種種表現，都讓我們以為，她是想借杜小姐攀上高枝。
3
直到大二下學期，小年拿了刀要找杜小姐拼命，大家才知道她刻意與杜小姐親近，並不是想借機認識家境優渥的男生。
小年高中時有一個男友，他父母沒有正經工作，小年家不同意兩人交往。上了大學後，小年父母又再次重申，堅決不能和男生有任何往來。
因此，一直乖巧的小年，在得知杜小姐不顧外界眼光和人同居後，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人的友情迅速升溫，在杜小姐的鼓勵下，小年和父母吵了一架，毅然和男生開始了異地戀。
當年暑假，杜小姐的男友畢業後到北京發展，和她分了手。小年怕杜小姐發悶，便讓她陪自己到外地看男友。
結果玩了十多天，小年的前男友成了杜小姐的現男友。
同情歸同情，但大家都很好奇，“非富不要”的杜小姐，何以看上了小年窮酸的前男友。
小年勉強止住了哭聲，說前男友他爸一直堅持買彩票。買了十多年，之前中的最大獎項不過兩百來塊，誰知今年初竟走了狗屎運，中了幾百萬，一夜暴富。
小年的前男友雖不是杜小姐追逐的終極目標，但作為空窗期的一道小菜，也未嘗不可。於是，風情萬種的杜小姐稍一撩撥，前男友便上演了一出喜新厭舊的戲碼。
自此，小年和杜小姐徹底決裂。
4
經過小年這事兒之後，杜小姐不受舍友待見，乾脆直接搬到校外。
我們知道的關於她那一星半點的消息，也都是從別的同學處打聽來的。
比如，她的A男友開了一輛豪車；B男友給她送了一個“包”；她和C男友分手，又迅速勾搭了別人……
杜小姐的桃色新聞像一劑調味料，給我們平淡無奇的大學生活增色不少。
日子一晃便到了畢業。
舍友們大都回老家發展，我則決定留在大學所在的X市。
單獨租房太貴，我便在朋友圈發佈了合租的消息，沒想到杜小姐主動聯繫了我。她向我詳細瞭解了房子的基本情況，和我一起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小公寓。
剛搬到出租屋那天，父母怕我一個人抬不動行李，特意坐了八小時的班車，從老家趕來X市幫我搬家。
杜小姐的行李又多又沉，她身材嬌小，一個人在烈日下拖拉著巨大的行李包。我爸看不下去，主動過去幫她，我媽又幫她整理了床鋪。
期間，我媽怕我倆太熱，還買來了水果和冰淇淋。
杜小姐接了冰淇淋，幾不可聞地道謝，又轉過頭來悄聲對我說：“有媽媽真好。”
5
“有媽媽真好。”算起來那應該是杜小姐對我說的第一句交心話。
後來她告訴我，七歲那年，她爸去世了，沒過兩年，她媽也改嫁了，她是跟著外婆長大的。
她說：“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可我比不了你們，我唯一的優勢就是長得稍微好看點。別人上大學可以到處去瀟灑，可我連生活費都要一省再省。”
我說：“你可以勤工儉學呀，可以申請獎學金啊！”
她看了我一眼，繼續道：“勤工儉學一個月一兩百塊錢，還不夠你們出去吃頓飯的。獎學金？那是和成績掛鉤的，就我這分數，能拿嗎？”
我氣急，反問她：“那你……”
她替我說完了剩下的那句話：“那我就為了錢去找富二代？蘇茶，你沒過到我這種地步，你怎麼知道我外婆撿垃圾賺錢有多不容易。她手指痛風都變形了，還是每天出去拾破爛，說要給我攢嫁妝。”
“我外婆身體越來越不好，有痛風、高血壓，心臟還有問題，我連學費都沒有，還上哪兒給她找錢治病？”
“就算我靠勤工儉學讀完了大學呢？那畢業以後怎麼辦，我要結婚，要買房，誰又來幫我？”
她說，要是有辦法，她也不願意那麼做。可像她那種家庭出來的孩子，要想在社會上有立足之地，就要比別人付出成千上萬倍的努力。誰不想走捷徑呢，誰又願意一直在社會最底層被生活撕扯得喘不過氣？
我無言以對。
6
舍友知道我和杜小姐同住，紛紛發來“賀電”：
蘇茶，怎麼樣，她男朋友開什麼車？
蘇茶，她又買了幾萬的包？
蘇茶，你可千萬別學她啊！
我知道她們也都是為我好，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除了金錢觀不太正之外，我還真沒發現杜小姐有其他品行上的問題。
相反，她自律，愛運動，燒得一手好菜，對人體貼細心……
尤其值得一說的是她的工作能力。我們進了同一家公司，我做行政，她做銷售。她進公司的第四個月，就因為突出的業績拿了公司頒發的“銷售新人獎”。
帶她的麗姐說，杜小姐是個不可多得的銷售人才，形象佳，口才好，一句話就能說到別人的痛點。
當然，也常有公司同事在背後議論，說她這麼好的業績，指不定是怎樣得來的。
只有我知道，為了每單生意，她常常熬夜研究客戶需求，一點點修正數據，思考要怎麼說話才能讓客戶買我們的產品，陪客戶喝酒喝到吐……
那時，常有同事跟麗姐開玩笑，說她帶的這個徒弟總有一天要青出於藍。
我也一直認為，照這樣下去，杜小姐一定能實現她曾經的夢想：買一間房，找一個人，養一隻狗，過完一生。
7
杜小姐的外婆被診斷出老年痴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她不放心把外婆留在老家，在徵得我的同意後，將老人接到了出租屋裡。
於是，在那段時間，杜小姐的日常生活就只有兩件事，拼死拼活地工作和全心全意照顧外婆。
她會把熬得稀爛的粥小口小口喂到外婆嘴裡，會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一加一等於二、二加二等於四……
在杜小姐照顧外婆半年之後，她身邊多了一個一米八的小胖子。
小胖子和杜小姐一樣有耐心，他給老太太擦手洗臉，給她做調理腸胃的飯菜，整天“外婆、外婆”叫個不停，把老太太逗得眉開眼笑。
我半開玩笑地問杜小姐，怎麼這個小胖子和之前男朋友款型不太一樣？
杜小姐也不扭捏，她說小胖子名叫楊遠，父母都是老師，家庭雖然一般，但他對自己很好，對外婆也很好。
我問她：“見過楊遠的父母沒有？”
她言談之間滿是期盼，說準備過一段日子就去拜訪。她還告訴我：“蘇茶，以前我一直覺得有錢就行。可遇到了楊遠之後，我才知道，能有一個關心你、體諒你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事。”
我笑她終於開竅了。
她又說：“要是我能早點遇到楊遠，也不至於……”
說罷，杜小姐呵呵地笑了，楊遠坐在旁邊看她，一臉寵溺。
8
可現實總喜歡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時，猝不及防給人一記重創。
兩人談了一年多的戀愛，楊遠覺得是時候帶女友見見父母了。
杜小姐雖然一直很期待，但真到了這會兒，她還是憂心忡忡，“蘇茶，我家條件這麼差，還有個外婆要照顧，你說楊遠父母會接受我麼？”
我安慰她不要著急。“有其子必有其父母”，楊遠那麼有禮貌、有擔當的一個人，他父母能差到哪去？
話是這樣說，但我還是擔心。楊遠家不嫌貧愛富，可這不代表他家能接受杜小姐那些不光彩的過去。
傍大款，跟舍友搶男友……種種劣跡 ，誰家父母能接受得了？
果然，杜小姐剛從楊遠家回來，我就聽見從她房裡傳來劇烈的爭吵。
大概是杜小姐在楊遠家受了委屈，她一會說自己從小到大有多不容易，一會又控訴楊遠的父母看不起她，不願意娶她進門。
楊遠則一直在試圖平息她的怒火，他說父母那邊的工作由他去做，讓杜小姐不要擔心。
杜小姐哪裡能聽得進去，臥室裡傳來她聲嘶力竭的哭喊，把楊遠的聲音都蓋了下去。
不大一會，房門重重一響，楊遠被推了出來。
他可憐兮兮地對著門板求情：“月月，你不要生氣，我會處理好的，你先開開門，我倆好好談談。”
我拉了拉楊遠，示意他先讓杜小姐冷靜一下。
楊遠眼睛紅紅的，“蘇茶，我清楚月月的為人，以前的事，她也是沒辦法。我以為父母也能理解月月，可我才跟他們說了這事，我媽就讓我馬上分手……”
我哭笑不得，原來是他“不打自招”，“你幹嘛要告訴你父母啊，先瞞著唄。”
楊遠擤了擤鼻涕，穩住情緒，“肯定是瞞不住的呀。如果一開始我就騙了他們，那以後還怎麼指望他們尊重月月呢？”
楊遠的做法又傻又實誠，我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讓他先回家去，杜小姐這邊由我照顧著。
9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之後，杜小姐終於出關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外婆。
我說我已經給外婆餵了飯，擦洗了身子，還帶外婆下樓繞了一圈，讓她別操心了。
她朝我笑笑，很疲憊的樣子，“蘇茶，我準備和楊遠分手。”
“啊？”我驚掉了下巴，楊遠對她情深一片，她真的捨得放棄？
杜小姐告訴我：“我真傻，覺得找個富二代就能有錢了，找個愛我的就能幸福了，可是哪有這麼簡單？”
“楊遠的媽媽說，他家不在意我有沒有錢，但讓我多為楊遠考慮考慮 ，如果真的結了婚，別人會怎麼看楊遠，覺得他接盤俠還是傻大冒？”
我問：“你真的忍心？”
她把自己陷進又大又軟的沙發裡，眼裡淚盈盈的，“有什麼辦法，他父母都不支持，即使我們結婚了，他也不會開心。”
“可是……”
杜小姐擺擺手，示意我別說了，“你不用勸我，結婚不是我倆的事，他背後還有一整個家族。如果要他為了我和父母決裂，我會過意不去的。”
杜小姐說到做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她拒絕了楊遠約她見面的請求，還拉黑了他的聯繫方式。
楊遠來找過我幾次，鬍子拉碴的，跟之前那個精神飽滿的小胖子判若兩人。
因為杜小姐一再告誡我，不要讓楊遠感覺自己還有任何機會，我也只好避而不見，最後乾脆也不再回復他任何消息。
楊遠從杜小姐身邊完全消失了。
只是偶爾，外婆還會呢喃：“那個小胖子，怎麼也不來看我了？”
10
我在X市工作了兩年多，因性格懶散不求上進，適應不了企業裡那種拼得你死我活的氛圍，便回老家考了公務員。
臨走那天，杜小姐送我到機場。她輕輕抱了抱我，說以後也不知能不能再遇到我這樣的朋友。
剛回老家之初，我們還時不時會開開視頻，說一下彼此的近況。
慢慢的，大家聯繫越來越少，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群發一條祝福信息，隨意寒暄幾句。
一年多以前，許久未聯繫的杜小姐給我來了電話，說自己要結婚了，問我能不能到X市參加婚禮。
“我沒什麼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想請你當伴娘。”
因為這句話，我向領導請了三天假，如期參加了杜小姐的婚禮。
結婚當天，我第一次得見了新郎。他高個，有些黑胖，初一看還有點楊遠的影子。
但他一開口，那比楊遠可差多了。
“哎，那個伴娘，來幫杜月紅拿下戒指，小心點，十萬呢。”
“伴娘，拿著酒瓶，跟著伴郎給我倒酒。手穩點，別灑了呀，這麼一瓶就好幾百塊了！”
杜小姐不時向我投來抱歉的目光，我也用眼神示意她沒事，別擔心。
這也難怪，新郎家本來只是賣菜的小販，因為房子被拆遷，得了千多萬的拆遷款，搖身一變成了土豪。
他在朋友聚會上看見杜小姐之後，驚為天人，又送花又送化妝品的，對杜小姐發起了猛烈攻勢，最終如願抱得美人歸。
但是他不讓杜小姐的外婆住在家裡，只答應把老人送進敬老院，由他支付贍養費用。
夫妻二人向賓客敬酒，杜小姐說自己不勝酒力。我想新郎肯定會護著她，但卻聽到他說：“誰不知道你是大酒量，快喝了，別掃了兄弟的興！”
11
得知杜小姐被家暴，我給她打了電話。
杜小姐毫不遮掩，說自己和楊遠分手之後，徹底對感情和婚姻死了心，後來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張濤。
杜小姐年輕貌美，張濤又頗有些財力，他倆的結合，本沒有感情基礎，只能算是各取所需。
婚後的張濤也倒是寵了杜小姐幾個月，不需要她上班，又給她錢花。
但隨著新鮮勁過去，張濤的各種毛病開始暴露出來。
老家拆遷之後，張濤父母給他買了一套房，還給了兩百萬現金。夫妻倆都沒有工作，張濤總出去花天酒地，不出一年，就花掉了大半。
杜小姐還算有憂患意識，知道坐吃山空也不是事，就跟張濤提議找份工作。但由奢入儉難，瀟灑慣了的張濤怎麼會願意上著朝九晚五的班，拿著少得可憐的工資？
不僅如此，他也不讓杜小姐找工作。因為覺得那樣會讓人覺得他連個女人都養不活，他“丟不起人”。
後來，張濤有個朋友搞小額信貸，承諾每個月就有將近10%的收益。杜小姐見多了這種伎倆，這些所謂的信貸公司，承諾給投資者高回報，但最後有可能讓人血本無歸。
張濤沒聽杜小姐的勸，執意投了六十多萬。開始那兩三個月，確實能按時收到五六萬的收益。張濤為此還多次嘲笑杜小姐“沒見識”。
不過，從第五個月開始，每個月的打款日總會延期，收益也只有兩三萬了。
杜小姐勸張濤把錢撤回來，卻遭到拒絕，張濤說她“膽子小，一看就賺不了大錢”。
直到第七個月，張濤不僅沒收到回款，甚至都聯繫不到那家公司。他這才慌了，在杜小姐的再三催促下終於選擇報警。
最後張濤才得知，那家所謂的信貸公司被定性為“非法融資”，涉案資金達幾千萬，牽涉人數眾多。要追回他們投資的那筆錢，很難。
12
“賠了錢，我還以為他會收收心，能踏實一點。”杜小姐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波瀾，“但他總是覺得自己很有眼光，這次失敗不過是被人騙了。”
張濤想要“東山再起”，又跟父母要了五十萬，說要跟朋友投資開個海鮮酒樓，結果又虧了。
此後，他和杜小姐爭吵不斷。張濤拿杜小姐的過去說事，而杜小姐則抱怨他亂花錢、不成器。
矛盾越鬧越大，他們從最初的的小打小鬧上升到武力解決。杜小姐佔不到上風，經常被打得滿身是傷。
“報警啊你！”我恨恨地說。
“報過好幾次了，但人家來了都是調解一下，根本沒什麼實質性的幫助。”杜小姐還是冷冷淡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有沒有想過離婚？”我問她。
“離婚？”她自嘲地笑了，“婚是肯定要離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麼時候才離？再等，你就被打死了！”
“我在收集證據，到時候離了婚，說不定還能爭到套房子。”
我被杜小姐的邏輯震驚得目瞪口呆，她之所以一直忍受著家暴，竟然是想在離婚的時候多給自己爭取一點經濟利益？
“蘇茶，我知道你覺得我不可理喻。但我真是沒辦法了，結婚這兩年，我沒工作，沒積蓄。外婆還在養老院住著，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要是真離了，我能去哪裡？”
“哎……”我握著已經發燙的電話，不知道要如何接話，只能囑咐她萬事小心，不要把自己逼上絕路。
13
兩個多月後，我因公到X市出差，順便找杜小姐小聚。
接電話的是一個男聲，“喂，蘇茶吧，月月在醫院呢。”
“楊，楊遠？”我吃了一驚。
疑惑歸疑惑，我還是根據楊遠給的地址找到了醫院。杜小姐躺在床上，臉上有幾條傷口，已經結痂。
見我進門，她掙扎著想要起來，被楊遠制止了。
“月月的肋骨斷了一根，醫生讓她臥床靜養。”
“肋骨斷了？”我把帶來的花束遞給楊遠，跑到病床邊看杜小姐，“你摔跤了？”
“張濤打的。”杜小姐面色灰白，蔫不拉幾的。她說大概兩週前，她和張濤又因錢的事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她被推到地上，還被踢了兩腳，導致一根肋骨斷裂，張濤已經被拘留了。
“沒事吧你？”雖然一直很不贊同她的做法，但真見她受了傷，我還是覺著心疼。
“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她笑笑，安慰我別擔心。“你又不在身邊，我實在沒法了，才打了楊遠的電話。”
“咳咳，”我小聲問，“他媳婦兒，或者女朋友不介意嗎？”
“他，還沒結婚，也沒有戀愛。”杜小姐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楊遠，低聲告訴我。
“不是還在等你吧？”楊遠今年三十多了，就算自己不著急，他父母肯定也催得不行了。
“他說會照顧我，讓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怎麼想的？”
“哎，說實話，我真不知道。”
14
楊遠跟我的聯繫突然頻繁起來，每次聊天只有一個主題：如何能讓杜小姐回心轉意。
起初，我受杜小姐的囑託，每次都只回復他三個字——“不可能”。
但架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軟磨硬泡，只好時不時幫他說幾句好話。
除了拜託我幫忙之外，楊遠還打起“親情牌”，隔三差五就去看杜小姐的外婆。
老太太記憶已經喪失大半，卻對楊遠印象極其深刻，只要一兩個星期不見，就總拉著杜小姐問：“那個小胖子在哪，怎麼也不來看我啦？”
杜小姐不止一次跟我甜蜜地抱怨：“真受不了楊遠了，見我不理他，就想從我外婆那邊下手。”
她還說已經準備起訴離婚。
其實，杜小姐對楊遠也有很深的感情，只不過當初男方父母不同意，這才選擇了分手。
但我還是告訴她，既然決定重新跟人家在一起，就不要再有任何負擔，當然也要做好和他一起承擔困難的準備。
大概一個多月之前，杜小姐聯繫我，說張濤的父母想跟她私了，並承諾願意給她一套六十多平的小房子作為補償。
我問杜小姐：“你答應了？”
杜小姐語氣輕鬆：“其實和張濤結婚這事，我自己的動機也不純，有這樣的結果，都是我活該。不過嘛，”她笑嘻嘻地話鋒一轉，“有錢不賺是傻子，有一套房子，我還不算太虧。”
後來，杜小姐和楊遠的朋友圈裡同時貼出一張圖片：兩隻手十指相扣。杜小姐纖細的無名指上戴了一個戒指，鑲的鑽雖然不大，卻熠熠生輝。
楊遠的配文是：“終於等到你”。
杜小姐則寫著：“從此生命的幸運與不幸，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
我在杜小姐的朋友圈下面評論：恭喜老杜喜提高富帥。
杜小姐立馬回覆：對頭！經過這麼多事我才知道，楊遠就是我的豪門！
再不堪的靈魂，也值得被愛。
縱使之前磕磕絆絆，但歷盡了千帆，終得一人心，杜小姐這筆“買賣”，實在是“賺大了”！（作品名：《杜小姐的豪門夢》,作者：觸茶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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