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第一年她換了四份工作,健身顧問、文案、平面模特、紅酒品鑑師,把她以前夢想的職業都嘗試了一遍,但也都因為工資、距離等各種各樣的原因半途而廢。
在爸媽下定決心以切斷經濟來源為由逼她回去的時候,她終於找到一份環境不錯,待遇也不錯的行政工作。
一開始,她以為這份工作就是她的終極夢想。
坐在市中心最高級的寫字樓裡,周圍是繁華的商場,腳下是川流不息的車輛。辦公室裡冬暖夏涼,有咖啡喝也有下午茶吃,而她只需要幹一些端茶倒水、訂飯採購的活,每天上班似乎都很愜意。
慢慢地,她才發現生活全然不是這樣。
她的活最輕鬆,也最沒有價值,任何一個員工都可以支使她,任何一個長得好看的姑娘都可以替代她。她所在部門裡的同事,也不是隻有一副美貌的皮囊。
公司裡市場部、研發部、宣傳部、售後部,哪一個部門的人他們都得伺候好,誰的臉色都要看,要協調好各個部門的關係又誰都不得罪,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半年之後她申請調崗,當初招她進來的主管因為派系鬥爭站錯了隊不得不離開,走的時候他對她說:“伺候人太累了,趁早去尋別的出路。”
於是,她便調到了市場部。
她選擇這個部門是因為工資不錯,在北京這一年她已經知道了金錢的重要性。再來,是這裡比較公平,有業績便有收入,也不用管那些有的沒的。
可她還是太天真,雖然知道要簽單有時需要陪客戶喝酒,但她沒想過自己需要做到諂媚的地步。
事實上,哪裡都有勾心鬥角,哪裡都需要站隊。她試著讓自己接受這樣的遊戲規則,開始曲意逢迎,也開始會與同事和客戶開一些不走心卻走腎的玩笑。
然而,她還是把這樣的生活搞砸了。
在她喝得半醉,客戶公然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而她的領導卻裝作沒看見的時候,她選擇了使自己清醒,然後逃離現場,逃離公司,也逃離了北京。
她以為她不會懷念起在北京的日子,然而學校生活的煩悶卻總使她懷念起曾經的那點激情。
辦公室的環境沒有寫字樓裡敞亮,小孩子比成年人更難對付,老師們的裝扮沒有寫字樓裡同事們的時尚,就連學校的派系鬥爭也沒有公司裡的鬥爭精彩。
她問自己當初幹嘛要回來?幹嘛要讓自己年紀輕輕的就陷入這種沉悶的生活之中?
可是真要讓她再回去,她又沒有那個勇氣。
她從北京回來後,把教師這個職位看作她人生唯一的出路,窩在家裡兩年才考上,又怎麼能說回去就回去。
所以職位是要保住的,在小城裡,一個女孩子沒有比做老師更好的工作了。
可是真的要去找王總麼?自己內心惡不噁心先不說,好歹她也是個有未婚夫的人。
說起來,自己找的這個未婚夫,對自己的事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做著一份比自己還穩定的銀行櫃檯工作,每天準時上下班,上班時間辦卡、點鈔,偶爾會遇見不講理的客人。他下班後有時會約她吃飯,有時會和朋友打球,日子過得比她還平淡。
她說不清自己到底愛不愛他,她答應和他交往,是因為厭煩了親戚朋友們總是拿她單身這個問題轟炸她,也厭煩了朋友都結婚生子之後,她做什麼事都是一個人。
於是,他恰當的出現了。從各方面來看,他都是一個適合做她丈夫的人。
事實上,他的出現讓她心生感激。
她終可以於像別人一樣買衣服、買手套時可以買雙份的。星期天的時候可以去高檔餐廳約個會,遇到一點小事可以打個電話尋求點安慰。因為他的出現,終於使她的生活看起來有了改變。
當然,也有煩心的事。
訂婚之後,兩家人便把對方都當成自己的家裡人。平時有一丁點關於銀行業務的事情,她的親戚朋友便會打電話讓她找未婚夫幫忙。比如過春節的時候,親戚們總會託她找未婚夫換些嶄新的錢幣用來發紅包,其實他們自己排隊去銀行換就可以。
她的準婆婆,總是找她來幫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某個姑家的孫子轉學,或者為某個姨家的外甥對校長說情,甚至還拉著她參加他們家親戚的婚禮和葬禮。
她搞不明白,已婚後為什麼要有那麼多的人情往來?
每當這時候,她就會後悔當初沒有跟著大學時交的比利時男友去國外。當時如果不是因為捨不得爸媽而留下來,現在她肯定也不用應付這麼多雞零狗碎了。
“是我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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