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失靈、口碑電影鉅虧、北美總票房下滑……好萊塢徹底慌了

作者 | Grace Wu

截止6月30日，2019年上半年北美票房收入同比下降9.4%，差額達到5.85億美元（人民幣約40億），夏季電影票銷售下跌7.3%。相對於2018年，美國本土票房收入接近119億美元，創歷史新高。

2019年的好萊塢無疑經歷了過山車，這與中國電影市場表現極為相似，特別是暑期檔，已經顯現出艱難跡象，北美電影市場成熟系列電影表現不佳，原創熱門電影幾乎絕跡。

但與中國市場不同的是，國際票房為好萊塢提供了大部分的利潤。今年到目前為止，北美1000多家影院上映的電影在全球範圍內獲得了約134億美元的票房收入，較前一年下降了5%，幅度比本土票房更少。

好萊塢深陷自相矛盾

造成5.85億美元縮水的原因可能有兩個。

第一是部分影片沒有達到預期。這個差額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相當於去年《復仇者聯盟3:無限戰爭》(6.73億美元)、《超人特工隊2》(4.44億美元)與《驚奇隊長》(4.26億美元)加起來的總和，與今年《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8.44億美元)和《玩具總動員4》(2.56億美元)總和之間的差額。

第二，可能是一些重磅影片耽擱。這種因重要影片不能如期上映而影響當年票房的例子不勝枚舉，例如《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恐龍當家》(The Good Dinosaur)和《速度與激情7》(Furious 7)從2014年夏天推遲到2015年上映，基本造成好萊塢2014年整整一年的真空狀態。

但好萊塢今年的境遇不同於2014年的“衰退”，它不是由高調的推遲或總體上較小的差額造成的真空。《哥斯拉:怪獸之王》(Godzilla: King of the Monsters)、《愛寵大機密2》(Secret Life of Pets 2)、以及《黑衣人3》(Men In Black: International)都屬續集和翻拍電影，他們對北美票房作出了主要貢獻，但是這個貢獻依然小於預期。

當然，在某種程度上，這是美國觀眾自己的選擇，但是好萊塢似乎已經意識到原創口碑電影正在失去商業能力。

以與《黑衣人3》同時上映的影片《深夜秀》的成績對比為例，733.7萬觀眾購買了《黑衣人3》的票，而僅有146.6萬觀眾購買《深夜秀》。最終《黑衣人3》幸在美國取得1.1億美元票房，而《深夜秀》(Late Night)在全球的票房僅有1500萬美元，但它的營銷就花了3000多萬美元。《深夜秀》虧得一塌糊塗。

票房差異不代表口碑。《深夜秀》講述有色人種莫莉通過欺騙進入到艾瑪·湯普森(Emma Thompson)的公司，儘管莫莉沒有相關經驗，但她充滿自信，在這個男性主導的領域裡，作為女性所面臨的挑戰最終讓白人女老闆和黑人女下屬緊密相連，莫莉最終向老闆和公司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該片在IMBD獲得6.8分，而《黑衣人3》只有5.7分。

一部是商業大片續集，一部是充滿人性思考的職場喜劇，口碑和商業背道而馳，預示著好萊塢也難逃被商業綁架的命運。

有趣、有意義的電影作品得不到應有的發行份額和排片，這在中國司空見慣。但為什麼同樣的情況搬到了好萊塢，此時此刻卻成為外媒熱議紛紛的問題呢？

近日《福布斯》的資深電影專欄記者Scott Mendelson 就接連質問：如果大多數影院觀眾去看的電影都是質量糟糕的所謂“大片”，那麼好萊塢是否就變成了和Netflix和Hulu這些流媒體一樣的，將靠酷炫場面、角色驅動、多樣化、和明星驅動流量的的成人娛樂場所？

這個質問直指要害。

其實，好萊塢花了15到20年的時間，讓電影觀眾養成觀看IP大片的習慣。2012年，《復仇者聯盟》(the Avengers)在全球獲得15.19億美元的票房收入，此後這類IP大片的數量佔比翻了一番。這部由漫威出品的超級英雄電影，讓電影行業著魔般地試圖把所有的IP都變成電影，他們錯誤地認為系列電影本身就是吸引電影觀眾的元素。但當《正義聯盟》和《木乃伊》系列慘敗後，好萊塢的公司才開始意識到這樣也是有問題的。

流媒體夾擊下的好萊塢內外交困

如果電影院全部變成了爆米花電影，為什麼人們還要去電影院買票？顯然，觀眾已經顯示出了在流媒體觀看這些電影的趨勢。這也是為什麼Netflix近幾年付費會員迅猛走高的原因，也是為什麼華納兄弟、迪士尼等老電影片場主動下場開發自己流媒體的原因。

流媒體正在試圖加速電影院消亡，Netflix與傳統院線和傳統制作人之間的矛盾正在激化。

Netflix正在嘗試用誘人的內容投入和自由的創作空間為條件，跟好萊塢搶人，且卓有成效。他們的目的是，讓所有人才都能參與到流媒體的行列中來，從而降低DVD製作相關的成本。DVD是美國電影市場獨特的一塊，曾創造了一個電影輝煌時代。觀眾願意花10美元買一張電影票，幾個月後，同樣電影的DVD又要再花15-20美元。

如今，觀眾已經習慣了在影院上映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在亞馬遜Prime、Netflix和(或)Hulu上以4美元的價格在線租賃一部電影，或者“免費”觀看。當公認的娛樂價格是“免費”時，說服人們花10-15美元買一張電影票就變得困難了。

當觀眾厭倦為了IP而IP的電影時，好萊塢顯得措手不及。而家庭影院開始提供與好萊塢內容相當的觸手可及的內容服務。Netflix和它的同類公司用質量參差不齊的喜劇、電視劇和情節劇填補了這一空白，這些劇集不需要吸引所有人，也不需要真正的觀眾，因為其目標是提高付費訂閱量。

除了外部競爭壓力，好萊塢在爆米花娛樂與藝術包容關係的理解上有些落伍。花了幾十年時間，試圖把每一個看起來才華橫溢、英俊瀟灑的白人男孩都變成下一個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儘管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的電影在全球獲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成功。由梅納•馬蘇德(Mena Massoud)和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主演的迪士尼電影《阿拉丁》(Aladdin)將在本週末達到全球9億美元的票房成績。

並不是所有的IP電影都粗製濫造，好萊塢也講究內容為王。《X戰警:黑暗鳳凰》(Dark Phoenix)和《愛寵大機密2》(The Secret Life of Pets 2)的鎩羽本身就是品質不達預期。如果資深影迷買了這些電影的票然後失望而歸，他們會減少去電影院的頻率，久而久之就形成惡性循環。相比之下，仍然去看電影的觀眾都蜂擁到續集、翻拍電影，不管它們是好是壞，這些觀眾都在遺棄像《深夜秀》這樣的好電影。

隨著北美暑期檔的《長鏡頭》、《聰明的書》、《亡者不死》及《深夜秀》等口碑電影的接連敗北，而IP電影也沒能達到預期，好萊塢的危機意識已經非常。

2019年上半年北美票房的遺憾，核心問題不僅在於商業續集電影表現平庸，還在於非大IP、大事件的好電影正在失去其生存空間。

而這個困局早晚也將會成為中國院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