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丈夫入獄,她獨自養活四口人,那天一男人用銀行卡向她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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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丈夫入獄,她獨自養活四口人,那天一男人用銀行卡向她告白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鍾惠存

1

嚴霞做了十幾年的家庭婦女,天天接送孩子,做飯做家務,伺候家裡大大小小六張嘴。

老公許大志是討債公司的一個小頭目,說是公司,就是一堆人組成的一個組織,專門幫人催債,按照債務的百分之四十抽成,暴利就是要擔風險,一般來說,不怕不要臉的,就怕不要命的。

最近來了一筆大生意,那人欠了許大志的主顧100萬,聽到風聲說最近去了鄰縣,躲在好兄弟家裡,這個消息就是他的好兄弟放出來的。

這傢伙倒黴,辛辛苦苦運作了幾年的公司,到了鼎盛時期突然虧了個大窟窿,身邊親朋好友都在尋他,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尋他而尋,是要債。

許大志帶著手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抓到了,見到他的時候他有一瞬間呆滯,其實兩人以前有過一面之緣,在飯桌上,他不著痕跡地向每個人敬酒,那時的他意氣風發,在觥籌交錯中,他的氣場讓許大志自慚形穢。

如今,他像一條落水狗,灰撲撲,慫頭日腦,眼神飄忽,不落實體。

許大志得裝作不認識他,要債成功,就是40萬的抽成,他不想攀上交情,影響錢。

“你到底什麼時候還錢?”

許大志不耐煩了,他們行業講究先禮後兵,儘量不動手,剛才已經說盡了好話,那人卻死活不開口,對於這類人,能講道理,是絕對不至於捱打的。

這群人輪流在他身上,輪到許大志的時候,他突然從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閃電一樣的速度,朝許大志白得刺眼的大腿上一插。

他咬牙切齒地對著許大志的腿吐一口唾沫,刀拔出來,血濺得他滿臉都是,那是一雙陰鷙的眼睛,瘋狂,夾著錐心刺骨的恨,像暗夜裡的狼,他認得許大志。

憤怒和惶恐如同硝煙般從四面八方地湧過來,那人的臉上卻沒有屈辱,沒有畏懼,連一絲掙扎也沒有,以一個側睡的姿勢迎接他們的棍棒,拳頭,磚頭。

當他癱軟了全身,許大志才感覺不妙。

“別打了!”許大志一聲吼,腿上的血隨著他的聲音湧出來:“看看人怎樣了?”

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將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突然像彈簧一樣跳開,“沒了!”他連滾帶爬地退到許大志旁邊“老大!沒了!沒了!”

人群驚愕以後盡是茫然,每個人的心底都是一盤被風吹過的沙子,紛紛揚揚,沒有方向。

這是一個不要命的主,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警車很快就來了,警笛聲很大,震得人頭暈眼花,周圍的人喪屍一般,從不同的方向結合到一個點,他們是冷漠的,是無聲歡喜的,他們指指點點,討論著劇情,許大志作為頭目,被判了20年。

2

嚴霞得到消息以後,第一反應就是報應,從許大志頭一次美滋滋地將一大疊錢交給她開始,她的心裡就不踏實,她清楚,這是缺德事,幹不久。

但是沒想到報應來得那麼快,兩個孩子,大的8歲,小的5歲,公公婆婆已經年近70,這些年許大志死活不讓她出去上班,說怕被人瞧不起,她也知道,那是一種變相的大男子主義和嫌棄。

她醜但是賢惠,像一坨顏色灰暗的牛屎,滋養著這個五彩斑斕的大家庭,公公婆婆脾氣差,平時使喚她跟使喚丫頭一樣,他得勢了還不換老婆的原因就是,沒人受得了他爸媽。

兩人隔著玻璃窗相望,許大志剃了個光頭,看起來比以前老實很多,嚴霞拿起話筒,許大志愣了一下,抓起另一邊話筒。

“你還好嗎?”嚴霞問他。

“還好。”他把“就是沒錢”四個字嚥了下去,牢裡的伙食天天都是水煮白菜,看不到一根肉絲,平時別人都是拿錢去小賣部買火腿腸和榨菜加餐,一根2塊錢火腿腸在裡面要賣10塊,還要分一半給牢霸。

他沒錢,只能看著別人吃,他每天要負責給牢霸刷鞋,洗內褲襪子,才能安穩地過下去,睡的是靠近廁所的鋪位,每天被臭蟲和蟑螂光臨,全身都被咬個稀巴爛。

“你呢?”他聲音顫抖,毫無底氣。4張嘴巴等著這個長辮婦女養活,他用腳趾都能想得到她的處境,他的問候,不過就是對自己未泯滅的良心一點撫慰。

“我也還好。”她哽咽,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混蛋,但也是她這些年的依靠,沒有了他,她的脊柱已經被抽走了一半,只能像一隻軟體動物,匍匐在地上爬行。

她目前在一家酒店洗碗,每天洗足12個小時,一個月2000塊,還不夠公公婆婆的藥錢,兩個孩子斷交了培訓費,被老師上課中途趕回家,她一雙過冬的棉鞋穿到快夏天了還不敢換。

以前雖然是她管家,但錢都在許大志手裡,他愛賭,一輸就底朝天,家裡沒有積蓄,她每天睜開眼睛,就要面對一個填不滿的窟窿。

“要不……你找個人,湊合了吧!”許大志垂下頭不去看她。

“我……找誰?”原來,在生活的蹉跎下,她也做不了貞潔烈女,只是,誰會要她?

玻璃映出她的臉,這是個瘦骨嶙峋、一臉黑斑的女人,生活的操勞讓她憔悴,了無生氣,只有飽經風霜的蒼涼,這樣的女人,無論哪個男人,都下不了嘴吧?

“對不起……”許大志的頭垂得更低了,垂在腿上的那隻手將大腿狠命地抓著,不疼,只有對命運的恨。

死一樣的沉默,兩個人平時在家也是這樣,他顧著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的生活,每天不是KTV,就是酒店和夜宵攤。

她要忙著這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公公泡茶,只喝頭遍,喝完了以後又吩咐她把茶葉倒出來晒乾“贈給她喝”,那是上好的碧螺春,不能浪費。

婆婆每天愛打麻將,街頭打到巷尾,經常嚷著腰疼腿疼,要她按摩。她像個陀螺一樣整天操持不停,他內心深處其實是鄙視她的,同樣,也離不開她。

這些年,許大志第一次仔細看她,她比他記憶中還老得多,雖然兩個人分開才幾個月,卻像是很多年沒見面了,像是隔著長長的、浩瀚無垠的銀河,一瞬間,他的良心差點從胸膛裡跳出來,他想給她磕個頭。

3

嚴霞是拖著腳步離開的,回去以後她又是那個低頭做事的她,生活將她壓縮成了一個毫無尊嚴的傀儡,她就要使出無窮的力量去對付它,即使她累,犯怵,心裡像塞滿了鹽巴,鹹得發苦。

還有一個小時就上班了,太陽如鐵皮一般烙人,空氣中的暑氣蒸騰翻湧,嚴霞坐在酒店旁邊的臺階上,心靜得沒有一絲汗,她的臉上麻木不仁,像一尊雕像。

只有這一刻,她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她的身體屬於自己,不是屬於那個被錢支使的,變成傀儡的她。

“嗨,嚴姐,你怎麼在這裡?”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抬頭,這個人她認識,是理療店的招牌師傅,姓劉,她以前經常在他那裡按摩,劉師傅有白化病,頭髮、睫毛、鬍子、全身上下都是白的,眼睛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是閉著,一尊沒有眼珠的石膏像般。

真是嚇人又可憐,她在他手裡辦過幾張按摩卡。

“你很久沒來我那裡按摩了!”劉師傅大著嗓門。

“是啊!”嚴霞有氣無力。

“你是怎麼了?不舒服?”

“不是,等下要上班了,休息下。”

“你什麼時候上起班來了?”他問,“你在哪裡上班?”

“這裡。”她的手往酒店一指:“洗碗。”

“哦。”劉師傅若有所思,“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打我電話,以後有要幫忙的時候找我。”說話間,他將名片遞給她。

嚴霞笑出了眼淚,真好,人在窮途的時候,一點點好意都會讓人像睡進了一床棉被裡,溫暖,踏實。

4

她叫劉師傅幫忙給婆婆按摩腰背,碰到家裡有別的事情,他又幫上了,扛煤氣罐,換燈泡,修理水龍頭,一來二去,男人該乾的事他都幹了,家裡忽然有了生氣,不再那樣冷清無依。

公公婆婆彼此心照不宣,不戳破。公公甚至將他的寶貝——頭遍茶貢獻給劉師傅,也沒再強迫嚴霞喝他剩下來的茶葉,婆婆也不去打麻將了,她老老實實地操持家務,洗衣做飯,日子好像恢復到原來,甚至比以前更熱鬧。

劉師傅熱心,見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他總要買回來:給公公買的上好的茶葉,給婆婆的買時下流行的按摩椅,給孩子們買各種益智的玩具,那熱情叫人拒絕不得。

“大志……還有那麼多年,你自己也打算打算。”婆婆拽住她。“但是,你們還是找個地方搬出去,我怕別人講閒話。”

這是嚴霞第一次直面這個問題,她有些羞恥,有些羞澀,還有點暗暗的期待,好像生活什麼時候又重新抽出枝條,開花結果,這日子有了一些盼頭,一點甜頭,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的臉上帶著少女的潤澤。

“啊,你還不清楚?”劉師傅定定地看著她,他的睫毛像雪花覆蓋著,閃爍著純潔的白,她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棕黑色,乾淨,明朗。

“不懂。”她笑。

“我喜歡你啊!”劉師傅臉紅了,那兩團紅色在他雪白的臉上更顯得突兀。他搔了兩把頭皮,笑得尷尬。

“你……為什麼喜歡我?”她鼓起勇氣。“我不好看……又沒本事……負擔還這麼重。”

她知道,劉師傅單身,比她還小3歲,一個月能拿一萬塊錢的工資,在這個五線小縣城算是很高的收入了,如果不是白化病,他應該早就結婚了,但即使這樣,也輪不到她,她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

“我就覺得你美。”

劉師傅告訴她,他當學徒的時候,幾乎沒有客戶,甚至有客人指名道姓說他的技術差,他的自尊極度受傷,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是嚴霞給了他信心,他才繼續做下去。

“那天,有個客人來了,一來就吆喝,除了我,哪個師傅都可以給他按摩。”劉師傅笑著說,“當時你對他說,你就選我,你跟他解釋,每個人按摩的手法都不同,就我給你按得最舒服。”

嚴霞想起來,好像有這一回事,那是很多年前了,她也是第一次去那個店裡按摩,當時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小師傅很可憐,遭人嫌棄,呆坐在一邊不知所措,沒想到他的手一上肩,她就感覺到確實不咋地。

但她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難堪,這種事一般會盡量救場,她做習慣了。

“我現在是店裡的頭牌,這也是你的功勞。”劉師傅握住她的手。

“劉師傅。”她把手往後面抽。

“叫我劉暢。”他的手又纏了過來,海草一樣,茂盛,葳蕤,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潮溼溫暖的味道,他的眼神是熱烈的,奔騰的,也是她無法抗拒的。

那天,他向嚴霞說他自己。他是孤兒,有好心人在垃圾桶旁邊撿到他,將他送到福利院,他的皮膚不能見光,又長的這副模樣,所以沒有朋友,整個童年,跟他作伴的就是一些廢棄的積木和拼圖,他存了不少積蓄,但不知道怎麼花。

他將一張卡交到嚴霞手裡:“以後沒錢就從裡面取,密碼是我們認識的那天,050210。”

5

兩個人租了房,帶著孩子,劉暢每個月發了工資就交給她,他信任她,他們宛如真正的一家四口,孩子對這個一直樂呵呵的爸爸喜歡得要命,只要他在家,他最常說的話就是“我來我來。”

做飯他來,洗碗他來,洗衣服晾衣服他來,她活到33歲,第一次被人這樣伺候。

嚴霞的媽死得早,她從初中畢業開始就在家裡料理家務,15歲那年,她爸就告訴她,一個女人醜,就要多做事少說話,才會有男人要她。

她不知道坐月子要休息,生完孩子的第三天,婆婆去打牌,她就把孩子背在背上做飯做家務,孩子很乖,奶水也夠,這日子叫她很滿足,然而他的出現突然讓她發現,原來生活是這樣甜,甜得發齁。

因為皮膚見不了光,他經常穿得像個裝備嚴謹的養蜂人,帶著孩子們去野外捉蜻蜓,觀察毛毛蟲,種花種蔬菜,回來的時候一身臭汗,他說孩子要多接觸大自然,有益身心,兩個孩子背地裡都叫他“白爸爸。”

他問她,“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

嚴霞說,“那我倒沒有考慮過,我最懷念的地方倒是我奶奶家,那時候我很小,每年夏季,屋內悶熱得睡不著,奶奶總要在操場上放一張竹床,我們躺在上面,一睜開眼睛,就是滿天的星星,風很大,也有蟬鳴蛙叫。

“也只有睡在那張竹床上,我才能一夜無夢。”

嚴霞託著腮:“我以前想,等孩子大了,我還是搬去鄉下,你呢?”

“我比較喜歡竹林小徑,孤兒院後面是一片竹林,每次被別的小朋友孤立的時候,我一個人能在裡面玩一天,用竹子做各種寶劍,小人,槍,也沒人找我,可自由了!”

劉暢眯著眼睛:“我就想,等以後,我有孩子了,我就帶他們住在一個有竹林的地方,每天帶他們做工藝品,我的手藝很好。”他笑道:“你想不到的好。”

“所以,等我們老了,我們就一起尋個地方,能放竹床,又有竹林?”他的眼神如少年一樣明亮,天真,“我們一起在竹床上睡覺,冬天還可以劈竹子燒火,烤紅薯,分紅薯給孩子們吃!”

“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啊!”

“那,我給你生一個?”

劉暢聽了這話,臉色就有些嚴肅了,他沒及時接上話茬,空氣中有一絲隱隱的緊張感。

嚴霞為自己的話感到難為情,她是什麼身份,兩個孩子的媽,她有什麼資格提出給他生孩子?他才30歲,還這麼年輕,他憑什麼跟她生孩子?

他帶著濃重的鼻音緩慢開口: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還生什麼?”

“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嗎?”

“我有遺傳病,生了,是害人,不如不生。”他攬過她的肩頭:“這輩子,有你,和兩個孩子,就夠了。”

這是他們相伴的第七個年頭,兩個孩子都順利地進了重點中學,他花錢讓他們上培訓班,接送他們,每天晚上睡前雷打不動地給他們講成長故事,他告訴他們,他們的媽媽很偉大,要對媽媽好。

孩子們都很心疼她,小的那個天天嚷著趕緊長大,給媽媽買一堆漂亮的衣服,他每次發了工資,都要去一趟商場,給她買保養品,買衣服,在他的滋養下,她臉上黑斑漸漸淡化了,整個人如同蜂巢裡的蜜一般,甜得溢出光澤。

她有時候想,如果日子能這樣過下去該多好,她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這種幸福來得太不真實,像做夢一樣。然而,時間越長,她對這種日子越是探不到底。

她從沒有向許大志提起過這些事,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她也開不了口,他們是結髮夫妻,他們一起共同養育了兩個孩子,她對他還有責任,每到探監的頭天,她都一宿無眠。

6

許大志告訴她,他在牢裡立功,被減刑了,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利落地掐滅了她心中的火苗,叫她把離婚的話又硬生生地嚥了下去,她替他開心,又替自己難過,她矛盾,他們還沒離婚,她現在這樣,兩邊都對不起,她沒得選。

可是她需要劉暢,需要有個人幫她支撐這個家,他寵她,將她寵得比做夢還不真實,她的內心深處其實覺得自己不配,也不會得到這份好,幸福這種東西對於她而言是額外的饋贈,她貪了這麼久的愛,不能再貪了。

她的心被熨斗燙平,又縮緊成一團,胃裡像塞滿了石頭,背也直不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也許她沒有回家,她的魂魄遺失在了路上。

天已經黑透,劉暢已經照顧孩子們睡下了,見她一臉失魂落魄,他打來一盆洗臉水。“洗把臉吧!傻丫頭,你的臉上有黑印。”

“我……見到他了。”她努力地控制自己即將奔湧出來的眼淚,她的嗓子眼兒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只剩下鼻子做著艱難的掙扎。(作品名:《愛的成全》,作者:鍾惠存。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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