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對待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有的人一直朝著大門穩步前行,而我,是翻窗戶也要活下去的那個。
01
家境貧寒出生的孩子,都是最早長大的。
我的媽媽命裡不好,生了三個女兒,整個鎮子不待見他,我奶奶更是把媽媽當作災星來對待。
多年前的社會,世風日下的人心,媽媽是最抬不起頭的那個,鄰居說媽媽命薄,只配有三個女兒去伺候。
我三歲前,爸爸一直在外面打工,媽媽在家,白天的時候要出門去紡織廠上班,三個女兒靠姐姐來照顧,我奶奶天天從我家大門口經過,都不進來看一眼。
那時候的白天,我們餓了,姐姐就用開水燙雞蛋,雞蛋是生的,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酸澀又難聞的味道。
可你不知道,那個時候,那個味道,那份生燙的雞蛋,已經是一份足以填飽肚子的溫暖。
他比我大五歲,我三歲的時候,他才八歲,他那裡懂得生的不能吃。
我是家裡最小的,也是最不待見的那個。
姐姐燙的雞蛋,到我這裡的時候,基本就沒了,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是很乾瘦的女娃娃,都說三歲小,但那時候,因為窮,餓肚子的記憶,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晰。
姐姐因為是姐姐,最小的,照顧不周,也別無法子。
三歲前,我的媽媽很忙,我的爸爸過年才回來,那時候媽媽很堅強,大冬天餓的要死,也不會去奶奶那要一份柔軟。
他把所以的不甘心,都埋進大冬天,四處飄雪花中。
我的童年,要說不幸,也算不上。
要說幸福,卻找不到,被我更慘烈的。
02
五歲的時候,我就斷了一隻腳。
只記得跟著媽媽出去玩,走在馬路上,迎面過來一輛小型三輪車,夜晚很黑,直接朝我的腳面碾過去了。
我醒來的時候,媽媽在我床邊哭成了淚人,爸爸也趕來了,一直在叨叨的責怪媽媽。而我媽,連肇事者都沒本事攔著,他聽到我在他身後發出一聲慘叫後,就只是大哭了。
那一年,我經歷了人生最痛苦的選擇,我爸爸勸說媽媽後,我的右腳腳掌被截掉,徹底成了殘廢。
那年我才5歲。
鎮上的孩子,不願意和我玩,姐姐們更是不願意,奶奶幾次三番上門說把我賣掉,要麼乾脆送人,他老人家苦心費力,幫我四處打聽。
可悲的是,誰會要一個瘸子呢?哪怕要了我,是為了以後的傳宗接代,可誰會要我呢?
經歷這件事,爸爸之後很多年一直未曾出門,他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責中。那幾年中,爸爸對我的愛,就像是棉花遇水蜷縮在一起,很快,也很溫暖。
他時常提醒我,一切都會好,只是這都是十歲以後的記憶了。媽媽是老實本分的婦人,在我斷腳後,他顯得更加自卑了。
因為爸爸一直在家,沒出去打工,再加上我的腳要一直換藥,家裡的生活很拮据,但爸爸常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因為腿腳不方便,我五歲就沒讀書,一直在家待著,看著同齡人揹著書包從門口路過時候,陪伴我的,只有那個醜陋不堪的腳。
姐姐們起初對我是同情,之後就是討厭,覺得是我拖累了全家。
你看,生活從不對人有多公平,就像我們小時候經歷的暴雪或者暴雨,他從來不考慮,今天落在哪家,明天落在哪家。
而我,從沒把自己當過正常人。
03
我10歲的時候,大姐15歲,他是最反感且對我冷言相向的罪人之一,之後他對我一生的改變,都是拜他所賜。
你永遠無法想象,很多時候,壓垮自己的稻草,從來不是陌生人的一擊,而是至親的溫柔。
綿而殺人,一點不留情面。
12歲我拄著柺杖已經能自然走路,旁人的雙腿在我這沒有,單獨的那條腿,成了支撐我全部的動力。
那時候大姐17歲,某個午後,落日的餘睧落幕,她喊我去了鎮子路口的地方,這裡有個小賣部,小賣部門口放著一臺老式壓面機。
17歲的大姐對12歲的我說:“你是拖累,斷了一條腿都能走路,都能活著,你知道爸爸這些年為了你,去礦山打工,家裡所有的錢都給你了,我爸就是不死心,他想讓你和正常人一樣走路,這怎麼可能。
最後,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推了我,把我的左胳膊,放在壓面機的齒輪上,斷了我這一生,也結束了我的左胳膊。
他想,我只有到殘廢無能的邊緣,爸媽才會放棄我,這個家或許會好過。
地上一大灘血,大姐被派出所帶走,我媽暈倒在家,爸爸找了鎮上的汽車,拉我到了縣醫院。
我醒來的時候,左胳膊的半截已經不見了,包裹著紗布,只覺得,哪裡一動都是疼的。
12歲啊,12歲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在學校了坐著,扮演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好榜樣呢?
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爸爸,他沒哭,只是拉著我的手,說:“你大姐,他已經不要了,不要了。“
他真的沒有要大姐,是真的。
這件事後,大姐被外婆帶回了老家,而我爸爸,在之後的十幾年,從未去見過大姐一面。
爸媽對我的愛,是我一生的愧疚,他們從來沒有在最貧困的時候扔下我,他們給我愛和溫暖,從沒有因為我的缺陷放棄過我。
04
那段時間,是我自卑,抑鬱的時間。
那時候我還是個不識字的姑娘,對生活沒有希望,看見刀子,就想著自殺,看見牆,就想著一頭撞死。
可看見父母,所以死的想法,都沒了。
我死了,他們怎麼辦。
14歲的時候,爸爸買了書,和一臺老式的二手電腦。
“如果你覺得,想為我和你媽活著,就去讀書識字,也許你這輩子,可以靠著不值錢的書,能救自己。總之,能救自己的,只有你。
或許你會說這些我都聽不懂。
我全都懂。
見慣了人情冷暖,經歷最大的人生之痛,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只有十幾歲。
我開始跟著電腦上的視頻學習,起初很難也很慢。十幾歲,我才開始認拼音,學習筆畫,不過,最難的也就幾個月。
媽媽在家教我,他是高中文化水平,叫我認字寫字還是可以的。
我用半年,把語文中通常能見到的文字,基本都會寫了。因為十幾歲,學起來很快,自己也知道自己水平低,起步晚,所有學的很認真。
那段時間,二姐被爸爸送到大姨家去養著,爸爸在家門口一個工廠上班,工資隨著時代的變遷有所上漲。
家裡只有一個我,他們從未有一刻想放棄我,他們幫我認字,教我學拼音加減法,他們買電腦,拉寬帶,所有的一切,都為了我能活下來,讓我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用一年時間,完成了小學到初中的所有學習任務,當然只包括語文和數學。其他學科沒有涉及。
爸媽在我15歲的夏天,送我去了殘疾學校。
學校在縣城,爸媽跟著我去了縣城,他們租了一間房子,白天送我上學,晚上兩個人擺了個燒烤攤,推著車子,在各大初中的校門口賣燒烤。
熟悉了路段以後,有的耳朵不好聽不到,有的看不見光。以前所有的自卑和不自信,在這一刻,好像分明瞭。
我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會告訴他們鐘錶長什麼樣的,藍天是什麼樣的,陽光照著刺眼是什麼感覺。
你擁有的世界,我分你一半,而你的世界,我想參與進來。
這大概就是殘疾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世界吧。
他們會攙扶我下樓,上課,參與課外活動。
好像,同學們之間就是這麼心照不宣的彼此照應著,你羨慕我的眼睛,我羨慕你的耳朵,我卻羨慕他們健全的身體和奔跑在操場上青春活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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