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印記|這些年,我過的那些“年”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過年的人,可能和我從小生活在一個不是很熱鬧的家庭有關係。我不喜歡熱鬧,特別是那種虛假的熱鬧。所以春節晚會裡的小品和相聲,我從小就不喜歡,感覺太鬧騰。

每到過年的時候,我就會感到特別孤獨。

過了四十多年的年,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對過往的年的記憶開始強烈起來,不禁想回顧一下了。

年對於我來說,分成幾個階段,和自己每個階段的人生經歷有關。

  • 童年的年,最幸福

最早的年,最幸福。那是小時候,初中之前吧,每年除夕晚上,媽媽會在我和姐姐的床頭放好新衣服,印象最深的新衣服是紅色燈芯絨的外套,初一早上一起床,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穿上新衣服。新年第一天,一般是爬山,我們穿好新衣服去爬家旁邊的海遊南山,爬過六角涼亭,然後是八角涼亭,途中會不斷碰到熟人。打招呼,繼續爬。

初一過了後,初二就和姐姐跟著媽媽回臨海開石的孃家拜年,看外公外婆,幾個舅舅舅媽也攜兒帶女地回來,一大家子湊在一起,真熱鬧。

  • 少年的年,孤獨感

長大了,進入高中,年開始孤獨起來。

姐姐出嫁了,除夕的晚上,我和媽媽兩個人過年。我依然記得那些個悽清的除夕夜,我孤獨地拖著地,桌上放著幾個菜。外面的鞭炮此起彼伏地熱鬧地響著,和家裡的冷清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總是想,姐姐如果不出嫁多好!我們一家人依然能夠在一起。為此,我怨恨那個帶走姐姐的男人,好幾年時間。

  • 青年的年,三門杭州兩邊過

再後來,我工作了,叔叔來了。叔叔和我們一起在三門度過的除夕夜,我腦海裡沒有任何記憶,但是我記得他曾在新年裡和我們一起爬過南山,還一起拍過照片。

叔叔喜歡做菜,有好幾年,他會讓我在解放路杭州針織廠後面的巷子裡(高官弄附近),買那種非常大的呆頭鴨,十多斤重,買了殺好,帶回三門過年。他說杭州人過年喜歡吃這種鴨子,呆頭鴨也只有春節前才會在這裡賣。

也有好幾年是在杭州過年,叔叔會在冰箱上面貼好年夜飯需要做的十多道菜的菜單,什麼菜搭配什麼菜,井井有條,都是杭州人過年必吃的菜譜:蝦油滷雞、白斬雞、韭黃三絲、醬鴨、紅燒黃魚、海蜇皮、油門春筍、家常小炒……大家圍坐著,等待他燒好,就開桌了。

我的孩子出生了,剛出生的那個年,是2002年春節,除夕晚上在叔叔家吃過晚飯後,外面響起很響的鞭炮聲,據說孩子的耳朵是聽不到這麼響的聲音的,因為器官還沒發育完全。我們讓她看鞭炮,她的眼睛也是呆呆的,因為嬰兒的視線看不到那麼遠的距離。

就這樣一晃十多年。

  • 中年的年,三代同堂一起過

叔叔老了,燒不動了。這些年的年二九,我們三戶人家湊到叔叔這裡,媽媽準備幾個菜,叔叔的女兒做主廚,我廚藝最差,基本不用怎麼準備,負責吃就行。一共九口人,一起過個年。

年三十晚上,大家各自過年。

今年的年二九,也是如此,不過我突然想起做台州的麥焦,於是當天包好帶去,大家分享一下,也算是盡了我的一點力。

孩子的爸爸是個比我還不喜歡過年的人,他說過年和不過年一樣,他甚至好幾個年三十晚上不和我們一起吃飯。這也可以理解,他需要陪自己的父母。

我和孩子兩個人一起吃年夜飯的光景,我又想起了小時候,我和母親兩個人過年的日子。人生總是如此相似。

隨著叔叔的變老,走不動,母親很少離開杭州以外的地方,我在春節也不再回到三門。而臨海開石,隨著外公外婆的相繼過世,也回去得越來越少。老人在哪裡,春節便在哪裡。

父母輩都已經老了,能夠和他們在一起過年,是晚輩的福分。

三代人在一起還能過多少個年呢,珍惜眼前吧。小輩漸漸遠離,老一輩越來越老。如果小輩待在身邊,順利地結婚生娃,接下來可能就是四代同堂的日子。我們笑著說,再過幾年叔叔家的桌子就坐不下了,年夜飯需要到外面訂座。

日子過得太快了。

這就是我一箇中年人的過年經歷,從小時候到青年,從生娃到娃長大。家人聚聚散散,年夜飯卻永遠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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