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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航 7 月 3 日發於北京
7 月 3 日上午，百度在北京的國家會議中心舉辦 AI 開發者大會。李彥宏在會上演講途中，一個聽眾突然跑上臺，給 Robin 從頭到腳澆了一瓶純淨水。
中國互聯網一整天都在討論此事。兩個新成語也早已準備好：【宏顏獲水】和【水掉哥頭】。
潑水者和他的水
潑水的人當場被抓，疑似是他的微博賬號也很快就被人定位了。這位名為 @直男上樹 的微博用戶 [1] 似乎從來不隱瞞自己的主張，從老家買車票，到了北京，靜悄悄與來送他的老婆“訣別”，每走一步都現場直播。他甚至沒有給自己的姓名和出發地打碼。
有人說，這位用戶似乎具備急著想出名的表演型人格。也有人覺得，即使他不是這次因為這種事出名，他的性格恐怕也會在不知什麼時候，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但在這個人的微博評論區，哪怕只有一點點這樣的聲音冒出來，都會被更多憤怒的聲音壓下去，他們睜大了警惕的眼睛，以防任何人為“殺害魏則西的劊子手”辯護。在他們看來，潑水者早已夠資格被封為“義士”，儘管他什麼都沒說。
最後一刻，他把準備以久的一瓶怡寶擺在國家會議中心大會議廳藍瑩瑩的燈光下，拍了個照，只說了六個字：“我準備上去了。”
有很大的概率，這瓶怡寶並非來自會場內部。雖然大型展會都會有免費的飲用水可以領取，但在國家會議中心，你一般能拿到的是這種小瓶裝的娃哈哈純淨水：
會場 3-4 樓也有水吧和自動售貨機，不過賣的是農夫山泉。
作為各種重大活動的集中舉辦地，處在首都中軸線上的國家會議中心具有豐富的安保經驗。即使現在是相對不那麼嚴格的商業活動，大小包過 X 光機和經過安檢門又被手動掃一遍都是必須的。
在這種前提下，想近身上前再掏出什麼凶器怕是不太容易了；似乎除了去會場旁邊的衛生間“自制”之外，這人可以潑的也只有純淨水和其它可以吃的東西。——請注意，外部的外賣一般是不允許帶進會場的；提示就貼在一樓門口的玻璃上。
場內盒飯，圖片由航通社拍攝
幾個月前，新西蘭清真寺血案的凶手，也是社交媒體上一路直播，造成了慘重的後果；而我們這位風雲人物，歷經重重考驗，最終只潑了一瓶常溫水。有人（也是在百度上）查了一圈法規，發現他的行為可能只適合最多 15 天的行政拘留。[2]
看來，我們偉大祖國的重重安檢，關鍵時刻還真的起作用。
被潑者和他的英文
我在不止一個討論區聽到這樣的聲音：“感覺像演的，故意站在那讓他倒，都不躲的”，“還特意低下頭配合他倒”。
可能是由於發佈會發佈的新品本身不一定每次都能成為亮點，有時就需要演講者做出那麼一點犧牲。比如去年 3 月，獵豹傅盛發佈新品機器人的時候就順便跳進水立方 25 米的泳池裡遊了三個半來回，成為水立方史上第一個在發佈會上跳水的 CEO。[3]
但是，僅憑現場視頻展現的鏡頭，就說這一定是故意安排的，恐怕也有冤枉 Robin 之嫌。
要知道，任何動物處在一個極端危險的情境中，都會出現“戰鬥”“逃跑”或者“凍僵”三種狀態；但超過 80% 的人類都不會做出更有利的戰鬥或逃跑決策，而是直接就僵在了那裡。
有的人在操場上走著，迎面飛來個籃球，他會直勾勾地等球撞上自己；有的人在臺上演講，一緊張就大腦一片空白，也是直接戳在臺上。更不用說諸多受到侵害的女性，她們往往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而事後還會被缺乏經驗和同理心的他人和網民斥責為“為什麼不反抗”。[4]
看到李彥宏不躲開就說這是演戲，恐怕往深了說，也有苛求“完美受害者”的嫌疑。實際上，他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還能找補回基本上邏輯連貫的一句迴應，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他迴應的是一句英文：What’s your problem? （你有什麼問題？）
這被人評論為：“你看，李彥宏遇到自己不懂的問題，也會用英語問，他也知道中文搜索不靠譜。” [5]
關於百度搜索質量的評論有很多，不過有一段讓我印象格外深刻。評論者是經常做客深圳衛視《直播港澳臺》等節目的電視評論員陳迪：[6]
“但凡在國內讀過大學的同學們，都該明白，中文環境裡的學術垃圾與無用資訊是如此地龐大、絕望、overwhelming，以致於讓我這種需要在意時效性的內容從業者，會完全失去在有限的時間裡找到最有效素材的期待。”
“中文的檢索工具在這種關頭是完全無效化的，你會在百度莫名其妙的搜索結果裡迷失，你會在期刊網漫山遍野的濫竽充數裡沉淪。中文世界裡肯定也有精彩絕倫的見解，我當然同意；但前提是你要及時找得到才行啊！”
“每逢此般時候，我就要感謝我的海外教育經歷以及全英文工作能力了……既然中文檢索工具極其低效幾近無效，那我就用英文檢索英文閱讀英文工作唄。Trust me，這真的不是在裝逼，都是被逼的。”
兩個人的交匯點
微博用戶 @直男上樹 晒出了他的車票短信，他叫程 XX，出發的城市是山西運城。
山西，是程 XX 和李彥宏的交匯點。這裡有兩個基本事實：
1、李彥宏的老家是山西陽泉；
2、前幾天，山西省招生考試管理中心發佈提醒，考生在網上填報志願時，切記不要使用搜索引擎來搜索“網上填報志願系統網頁”。[7]
百度隨後發了聲明，說它已經對搜索結果中正確的幾項添加了“官網”標記。[8] ——大概是這樣的？
說回程 XX 。這個名字和組名法並不常見，我印象裡只有一位著名童話作家的兒子，他的名字跟程 XX 的名字存在表面上的相似。所以，我看到名字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百度一下：
可以看到搜索結果只有兩頁，固定在幾個特定的商戶名稱上。神奇的是，所有這些結果指向的所在地也都是山西運城附近。
也許這種直接曝光的信息洩露了程 XX 的個人隱私？也許他並非名錄上的那個人，甚至被盜用了身份信息，但卻因為這些結果頁面的曝光而不勝其擾？
這些都只是有可能而已。但是，在官方公佈事情的詳細始末之前，任何猜測似乎都不是很合適。
真正值得我們注意的是，這些粗製濫造的頁面，點進去以後只有一大堆干擾視線的無效內容，它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欺騙搜索引擎，而將用戶導向上面的廣告；或者通過誤導的信息，讓查詢者浪費更多時間，陷入更大的麻煩。
S1 上甚至有人把這類內容總結成了一個句式，十分百搭：
“李彥宏是誰？李彥宏為什麼被潑水？潑水是什麼？許多人諮詢小編關於李彥宏被潑水的事情，下面小編就給大家講解一下李彥宏為什麼被潑水。好了，以上就是小編分享給大家的李彥宏被潑水一覽，希望大家滿意哦。”
——是啊，就是這麼“龐大、絕望、overwhelming”。
“今天 AI 開發者大會上，有人給 AI ‘潑冷水’。”百度的迴應說，“我們想說，AI 前進的道路上會有各種各樣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但我們前行的決心不會改變。” [9]
的確，很多事情都不會輕易改變。不過如果百度對於 All in AI 的態度是真誠的話，那麼它也許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改善在公眾心中的形象：
用 AI 或者其他什麼東西，把搜索結果好好優化一下，讓人們確實能“簡單、可依賴”地查到大部分他們想查到的東西。
前幾天，暴風影音發佈了完全精簡掉所有附加組件，只有播放器功能的“暴 16”。儘管還留了一個右下角彈窗的“尾巴”，但考慮到它的歷史，這樣的舉動也可以說是“鐵樹開花”。[10]
有鑑於此，雖然可能不屬於主流意見，但作為一個長期的百度用戶，我依然有信心百度能在未來某個時候，徹底解決搜索結果的可信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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