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農村老人進城住，不到半月想回家，不是住不慣，真相無法言喻

大學畢業多年，在城裡奮鬥了多年，他終於事業有成，奮鬥到了單位主管的職位，並在城裡買了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進火的那天，他高興的把在城郊農村老家的父母接到家中，希望他們能和自己住在一起，也享享清福。

他每天早出晚歸，既要對付工作，還要對付數不清的應酬，基本上沒有在家裡吃過幾餐飯。只有妻子，因為懷孕，呆在家裡待產，每天還能陪父母吃上三餐飯，有時間陪他們出去逛逛，玩玩。

他每每感覺很歉意，父母總是貼心的說，沒事，你工作要緊，有兒媳婦陪我們就成了。

住了不到半個月，有一天晚上，他深夜應酬回來，卻發現父母坐在客廳，沒有去睡覺。

他關心的問怎麼回事。

兩位老人說，我們想回老家了。

他不解。

問，是我對你不好嗎？

父母說，沒有，你怎麼會對我們不好呢。

他生氣了，那一定是她對你們不好了，我不在家，給你們臉色看了！說罷，拳頭握起，滿臉氣憤。

父母趕緊搖搖頭，說，沒有的事，你不要冤枉她，兒媳婦對我們很好，每天飯菜都不用我們搞，懷孕了還煮飯菜給我們吃，對我們好得很。餐餐有魚有肉，什麼好菜都有。

只是，母親張口還要接著說什麼，被父親用眼神制止了。

他更不解了，那到底是為什麼，你們非得要走？

父親手一揮，不用管這麼多了，我們明天就走，你給我們買好火車票就成。

夜深了，他在床上輾轉不成，心裡不知是何滋味。想起自己讀高中，包括後來讀大學的學費，都靠在煤礦井下當採煤工的父親一個人的收入支撐。當年為了供他讀書，父親經常早晚班連軸轉，只是為了多掙點錢。特別是讀高中那幾年，煤礦效益不好，工資經常經常拖欠，每個月給他的生活費相當有限。他在學校裡只能省吃儉用，不敢買肉菜吃，基本上餐餐白菜豆腐，最多也就一盤炒香乾。食堂的伙食油水又有限，他一個月都見不了幾滴油葷。但他每個月回家，家裡的桌子上總有一缽已經蒸好的，熱氣騰騰的粉蒸肉，專門為他準備著。

新鮮肥厚的五花肉，上面滷上一層加了各種香料的米粉，放在蒸鍋裡，先用大火蒸開，再用小火慢慢蒸，把肉慢慢蒸至爛軟，於是，香料和米粉的味道蒸入了肉裡，肉裡的肥油蒸出來滲入了米粉裡。這道菜，對那時的他來說，就是天下至美的美味。每到這時，他就不顧一切的大口吞嚥著，彷彿要把一個星期欠下的油葷補回來。

這碗五花肉，他的父母，卻從來不嘗一口。他硬要父母吃上一口時，父母就象徵性的動下筷子。他便說：爸，媽，你們也多吃點，生物課上講了，動物蛋白質是人體重要的能源來源，你們也要多吃點油。

父親說，我們有，不用你操心。

母親指著櫥櫃上一個大缽子說，你放心，我們每個月都要煉一缽豬油吃，我們天天都吃得到油葷。

他回頭看一眼櫥櫃上這缽豬油，心想，這小小的一缽豬油，父母兩人卻要吃一個月，真是太苦了。心下不由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讀書，考上好的大學，以後掙錢，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現在日子好過了，可父母卻只住了半個月就要走，這要他心裡如何能不愧疚？

在火車站的候車室裡，他趁父親去廁所的時候，問母親，父親為什麼非要走？

母親嘆了口氣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你父親吃不慣你們城裡的植物油，覺得吃久了心慌。”

他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原因呢。你勸勸父親，留下來吧。這植物油才開始吃是有點素，吃一段時間就習慣了。再說你們年紀大了，就是要少吃油膩東西，對心腦血管不好。”

哪知母親搖搖頭說，算了，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為了供你讀書，家裡豬油都捨不得吃，買的便宜的菜油。現在他聞都聞不得這植物油的味道，他要吃豬油才抵得住慌。

“什麼，”他大吃一驚，“家裡不是那時候每個月都要煉一缽豬油嗎？”

母親笑了，兒啊，我們是騙你的，那時候，家裡要給你交學費，每個月還要不少生活費，單位工資又發不出，還不是能省一點是一點。你爸爸又怕你讀書不安心，所以才要我這麼說的。

他卻笑不出來。表情頓時僵在那裡，一時無法言語。

父親從廁所出來時，剛好廣播播音要開始檢票進站了。他拿起父親的行李，含淚掉頭就往候車室外面走。父親匆忙追上去問，怎麼了。

他好半天，終於說了一句話：爸，跟我回去吧。我回去叫她給你們以後天天用豬油炒菜吃。

父親明白了，搶過行李說：兒啊，城裡的生活我已經體驗了，就行了。我還是回我的煤礦，和那些退休老頭子們一起打打牌，日子過得容易點。以後記得有時間回家來看看你媽媽就行了。

他把父母親送上了回家的火車。

火車啟動了，“起空起空”有節奏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快，帶著父母遠去，消失在夜色裡。這聲音，如同落在他心上的重錘，一聲，一聲，比什麼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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