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體書法的三重境界

書法 顏真卿 藝術 張旭 沃德利成書畫院 2017-05-12

顏真卿在書學史上以“顏體”締造了一個獨特的書學境界。顏魯公書法既以卓越的靈性系之,境界自然瑰麗;既以其堅強的魂魄鑄之,境界自然雄健;既以其豐富的人生育之,境界自然闊大。在吐露風華的青年時代,顏真卿就向張旭請教“如何齊於古人”的問題:這是顏氏的書學心聲,亦是顏氏高懸的鵠的。這位從小以黃土帚掃牆習字的顏氏苗裔,幾乎在一開始就站到一個高聳的書學起點上。而在書學上鯤鵬展翅,則經過了幾乎長達三四十年歲月的歷練,才稍成自己的面目與氣候。繼之又以數十年工力百般錘鍊、充實,使得“顏體”形神兼具。而其晚年猶求爐火純青.三神人化的境界。“顏體”終於在書壇巍然屹立。

顏真卿一生書學境界的歷練,大略有三。

【第一境界】

立堅實骨體,求雄媚書風

在五十歲以前,可以說是第一境界的歷練。在這一過程中初步確立自己的“顏體”面目。如果以天寶五年(746),張旭在裴儆府上授筆法於顏真卿為一個界線,那末在此以前顏真卿尚在艱苦的摸索階段。此一階段傳世之作鮮見。如天寶元年寫<張仁蘊德政碑》,天寶五年寫孽崖書法禾山石壁“龍溪”二字。此時頸真卿在書學方面已有相當的修養,這在張旭考問顏氏十二筆意封.顏真卿或以從張旭處領教所得.或以自己攻習所悟對答如流,使張旭深以為然。他志向高遠,期在“齊於古人”。張旭也因此願意再授筆法。

顏體書法的三重境界

◆在接受張旭的筆法後,顏真卿欣喜地說:“自此得攻書之妙,於茲五年(或作七年),真草自知可成矣。”因此,從天寶五年以後的五年(或七年)時間,可說是顏真卿依照指引,刻苦再磨礪的階段。果然在天寶十一年後,顏真卿書碑紊多.在社會上已享有一定的聲誓:天寶十一年書有《郭虛己碑》、《郭揆碑》、《多寶塔碑》、《夫子廟堂碑)等:天寶十三年又有傳世名作《東方朔畫像贊》、《東方朔畫像贊碑陰記》等。天寶十四年,安祿山反。顏真卿投身於金戈鐵馬與叛軍作戰之中,無暇顧及筆硯藝事。此可為顏氏書法歷練的第一階段,也是第一境界的歷練。在這一時期,雖然各碑面目或有差異。

總體上說,是“顏體”的初步形成階段。從《多寶塔》等典型作品的分析中可知,顏真卿所追求的是電筆上沉著、雄毅,以健力立骨體.敷以較厚之肉彩;結體上整密、端莊、深穩,由瘦長型變為方正形:在布白上減少字間行間的空白,趨向於茂密:這一階段,顏真卿追求“雄”中有“媚”的境界:“點畫皆有筋骨”,“點畫淨媚”,“其勁險之狀,明利媚好”。另外他基本上專門攻習真書、草書,雖有隸書、篆書之作,並不多。顏真卿的第一境界,從初唐而來,又脫出初唐之軌轍,自立一家面目。這種境界的歷練又多循張旭所示為門徑。

顏體書法的三重境界

【第二境界】

究字內精微,求字外磅礴

◆經歷了“安史之亂”的動盪,以及其後接二連三地被黜,使他一次又一次拓展了心靈的空間;書生---鬥士---統帥,立朝---外黜---立朝,生活方式頻繁轉換,人生體驗更多,藝術體味也就更深。這些,顏真卿“一寓於書”,將前期的“顏體”反覆錘鍊,煉形煉神,從而神形兼備,終至成熟。可以看到,他加強腕力,中鋒運行,取篆籀方法,圓轉藏鋒,如印印泥。筆畫形成蠶頭燕尾,直畫則成弓弩蓄勢之形。筆畫之間採取橫細豎粗的對比錯綜方法。在鉤末、捺末挑踢出尖鋒,耀其精神。其捺筆表現出一波三折的節奏。其直鉤、平鉤、斜鉤,飽滿取勢,彎度均勻,圓勁有力。其折筆則提筆暗轉,形成斜面折下,以”折釵股”擬之。從結體上說,方正端莊,穩健厚重,中宮寬綽,四周形密,不以重心欹側取勢,不以左緊右鬆取妍,而像篆隸以對稱的正面形象示人。

在布白上,字間櫛比,行間茂密,以形密取氣勢,不以疏宕取秀逸。既至此境界,顏真卿已一掃初唐以來的那種楷書風貌:前者側,後者正;前者妍,後者壯;前者雅,後者宜;前者瘦,後者肥;前者法度深藏,後者有法可循;前者潤色開花,後者元氣淋漓。真可謂變法出新意,雄魂鑄“顏體”。

顏體書法的三重境界

【第3境界】

臻神明變化,與生命爛漫

◆孔子說:“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顏真卿晚年也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對生命與書藝在反省中得到悟徹,並將生命哲學與書藝哲學打通,因此在其點捺撇畫中既留著生活的血淚斑駁,又在筆墨的動勢中洋溢著生命的頌歌;既在線條的起落移動中灌注一腔豪情,又在櫛比鱗次的布白中激射人格光輝!至此境界,其書如老卉枯林,卻有濃花嫩蕊,一本怒生,萬枝爭發,生機盎然。

顏真卿開拓了書法藝術嶄新的恢宏境界:從特點上論,顏體形顧之簇新、法度之嚴峻、氣勢之磅礴前無古人。從美學上論,顏體端莊美、陽剛美、含蓄美,數美並舉,幽為後世立則。從時代論,唐初承晉隋餘緒,未能自立,顏體一出,唐朝書壇所鑄新體成為盛唐氣象鮮明標誌之一。

顏體書法的三重境界

創立一代新書體,顏真卿是先覺者。他是唐代社稷之臣,又是書藝世家的後裔,對於書法的演變.無不矚目關注。韓愈曾譏“羲之俗書趁姿媚”者,其片面處是未能正確評價王書,而其本意則在於從自己時代出發確立一種新的價值觀、審美觀。因此杜詩、韓文、顏書,無不以新的時代為背景自立風貌。·逮顏魯公出,納古法於新意之中,生新法於古意之外,陶鑄萬象,隱括眾長,與少陵之詩、昌黎之文,皆同為能起八代之衰者,於是始卓然或為唐代之書”(《書林藻鑑》)。顏書的尚骨、尚肥、尚法,崇端莊、闊大、豪放,重氣勢、魄力、雄風,都可以從唐代社會中找到時代的折光投影:顏真卿造就了在書法中的盛唐之音,這便是顏書的恢宏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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