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就不受祝福的結合 27年沒有結婚證的守候

■ 劉良恆

一場慘烈車禍，甜蜜瞬間成苦澀

長沙市嶽麓區含浦街道乾子村，許志禮與黃翠雲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個小山村裡。

許志禮個子不高，頭髮花白，典型南方男人的模樣，動作很是利索。“她是湖北來鳳縣人，當時20出頭。我那時差不多30歲，除了在家裡種田，還在外做點木工活兒。”許志禮回憶說，1992年春天，他倆經人介紹見了一面，當時都覺得比較滿意，很快訂了婚，還商量好去黃翠雲老家辦結婚手續。

沒想到的是，回孃家路上，大巴車行至湘西慈利縣大山中時，從77米高的山崖滾下，造成重大傷亡。

“凌晨3點多，我從車裡爬出來後，就到處找她。天快亮時，才在半山腰找到她，後來縣城醫院診斷說是脊椎壓縮性骨折。”許志禮說。

黃翠雲說，當時一想到自己才21歲，以後可能就走不了路了，生活怎麼辦，許志禮會不會丟下自己不管，就一直哭。

“我一直守著她，反正就是盡我所能，把她照顧好。她一哭，我就安慰她，讓她不要哭，安心養傷，還告訴她我一定會負責，絕不會拋下她不管，讓她放心。”許志禮說。

治療了大半年後，黃翠雲依然沒有能恢復行走能力，許志禮幫她辦理了出院手續，把她接到自己家中。

27年如一日，攜手走過風風雨雨

對臥床不起的“準兒媳”，老實巴交的父母儘管沒說什麼，但許志禮看得出二老的擔憂。在小山村，鄉親們各種議論也不脛而走……但強烈的責任感，讓許志禮根本來不及想太多。

每天天剛矇矇亮，許志禮就早早起來，先燒熱水端到床頭，為黃翠雲洗臉、擦手、擦背、做按摩，幫她換上乾淨衣服，然後準備早餐。

忙完這些，許志禮接著又要煮豬食，然後去田裡勞作。最多的時候，他種了6畝多雙季稻，養了6頭豬，搞雙搶時基本上就沒日沒夜。

最初幾年，黃翠雲飽受病痛折磨，心情也比較壓抑，經常動不動就發脾氣、扔東西，甚至打罵人。面對愛人時不時地無理取鬧，許志禮從沒紅過臉，從來都是默默忍受，撿起她亂扔在地上的東西，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她，安慰她。

“我走不得，稍不如意，心裡就煩躁。他脾氣好，從不跟我吵。剛開始幾年，我大小便失禁，一天弄溼四五次，換洗全靠他。這樣的好男人，世上難找呢！”黃翠雲說。

夫妻倆的家收拾得乾淨整潔，廚房和廁所都經過特殊設計。灶臺矮一截，坐在輪椅上的黃翠雲也能炒菜做飯。便器遠看像是木板床，中間挖了個坑放便盆，沒有靠背連坐都坐不了的黃翠雲就可以躺著如廁了。

“在老屋時，她上廁所很不方便，常常屎尿弄一身，我也累得要死。我一直在琢磨，2011年新修房子，就搞了這套設計。”許志禮說。

不離不棄，有家就有幸福

年輕時的許志禮，在務農之餘，還時不時外出做點木工活兒。但自從黃翠雲出事後，他就再沒有出遠門打工。

共同走過27年，許志禮與黃翠雲只分開過5天。那是1998年，許志禮腎結石發作，疼痛難耐，醫生要求他必須住院治療，實在迫不得已，他才辦理入院手續。即使躺在病床上，許志禮也時刻牽掛著家裡的愛人，他一直要求提前出院。疼痛稍微緩解後，他就迫不及待地辦理了出院手續，匆匆往家中趕。

“家裡日子過得去，但手頭也不是很寬裕，每年都沒什麼餘錢。我本來有手藝，想出去打工，但實在走不開。她離開我基本沒法生活。我出去了，她怎麼辦？誰照顧她？”許志禮說。

日子雖然清苦，但並不是沒有歡樂。1995年，許志禮和黃翠雲收養了一個女兒。有了女兒的歡聲笑語，就有了完整的“家”。

在許志禮看來，用實際行動照顧好愛人和女兒，就是最好的承諾，領不領結婚證，也沒多大關係。但時隔20多年，再次陪黃翠雲回孃家之後，他卻改變了主意。今年1月24日，許志禮和黃翠雲來到嶽麓區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這對經歷風風雨雨的愛侶，終於結成了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如今，黃翠雲身體狀況趨於穩定，脾氣小了，臉上笑容多了。許志禮被安排在村裡負責環衛工作，他們的女兒也已長大成人，在長沙一家藥店上班，每逢節假日都回家陪父母。 “有疼我的丈夫，有孝順懂事的女兒。現在一家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挺感恩知足的。”黃翠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