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一部記錄中國倖存“慰安婦”的電影《二十二》自上映以來大放異彩，不僅上座率超過《戰狼2》，同時成為國內首部票房過億元的紀錄片電影。隨著時間的流逝，影片中拍攝的22位慰安婦，如今只剩7位健在。近日，在著名攝影人黃一鳴的協助和支持下，海南日報客戶端記者走訪了海南最後的四位“慰安婦”阿婆，記錄她們晚景生活的同時，讓更多的人瞭解這群曾遭受苦難的老人的生活現狀。
“日本人，彎彎的腳，來到中國佔地方，一想吃，二想穿，三想老婆，四想娘(妓女)。”儘管時間的年輪已走過七十四圈，步入鮐背之年的李美金依舊清晰地記得這幾句順口溜。彼時，李美金和其他的慰安婦姐妹們只敢揹著日本兵偷偷說起。如今，李美金昂著頭一字一句說著，一句比一句大聲，說完她笑了……
李美金走出村口乘涼。黃一鳴 攝
花樣女孩慘遭蹂躪
8月25日下午，在澄邁縣中興鎮土龍村，91歲的李美金坐在村口的大榕樹下，道出了那段“過去的故事”。
16歲，女孩兒花一般綻放的年歲，卻是李美金噩夢的開端。日本兵的鐵蹄踐踏了李美金的家鄉——澄邁縣和嶺農場茅園村，一番燒殺搶掠後，還抓人去修軍用機場。
“他們見到男人，當場就殺，沒殺的就抓去當勞工;看到女人，不管老幼就強暴。”李美金說著，眼神閃過一絲惶恐。當時，同村的人都跑進山裡躲了起來，因為她跑慢了一步，被日本兵抓住。一個胖胖的日本軍官把她扔到草堆邊糟蹋了。
隨後，李美金被日本兵抓到臨高縣加來的據點，白天，除草皮、修建機場，晚上，從日本軍官到小兵排著隊來輪姦，稍不順從就遭到毒打。夜晚傷痛襲來時，她便輾轉反側想著逃脫，在某次親眼目睹了同一據點裡慰安婦的慘死後，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李美金和鄰居閒談。黃一鳴 攝
機智勇敢逃出魔窟
這天，又一個修建機場的男勞工病死了，他的妻子好一番哀求，日本兵終於同意讓她去送葬。李美金想著，機會來了。她貓著腰、低著頭，偷偷地躲在送葬的幾個人中間，成功混過了日本兵的眼睛。快到村口的山頭時，李美金慢慢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後，趁人不注意，一口氣拼命跑回了家。
“那時候我個子小，左鑽右鑽就鑽走了。如果當時被抓住，肯定要被活活打死。”提起這段往事時，李美金臉上的陰霾才稍稍散去。
逃出魔窟的李美金經常被夢魘驚醒，夢見日本人對著她喊：“姑娘，姑娘，大大地有”，還伴著“哦哦”的起鬨和訕笑。
“從那以後，我只要一聽到日本人要來了，就拼命地跑，就算死，我也不想被他們再抓住。”
李美金回家後不久，父親去世了，她便接過了全家的生活重擔：趕過牛、犁過田……幹再重的農活也不覺得辛苦，很少露出愁容，“比起在日軍據點裡的非人遭遇，現在的每一天都是好的。”
晚景生活樂觀堅強
20歲那年，經人介紹，李美金嫁給了澄邁縣中興鎮土龍村的鐘孟勇，生了三男三女。2006年，丈夫去世後，李美金就跟二兒子生活在一起，但是煮飯、洗衣、打掃房屋……這些家務事都是自己打理。
記者見到李美金阿婆時，91歲的她正在廚房裡生火燒水，用最原始的方法：爐灶裡放進點燃的廢塑料紙，再引燃柴火。爐火映照下，阿婆臉上的汗珠時暗時亮，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動作的熟練。
李美金說，她一直自己做飯，隨即指著自己用力張大的嘴巴：“沒有牙了，我自己煮飯軟，撕爛爛的，然後直接吞下去。”
只不過每逢下雨時，李美金的雙手和雙腳就鑽心的疼，不能做事也無法行走，那是被日本兵長期毒打留下的舊傷，而李美金內心深處的傷痕和揮之不去的陰影，也掩藏在她的笑意裡，隨著回憶不時被勾起。
“我恨日本人，如果我見到他能認出來他，我就打他。”一邊說著，李美金一邊揚起了手掌，“他們用槍托打我，不知道會打傷人麼?我要他們跟我道歉!賠償!”
平復了情緒後，笑容再次浮現在李美金阿婆佈滿皺紋的臉龐，“不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前兩年，小兒子花10萬元蓋了新房，李美金在垂暮之年搬進了新家，現在的生活讓她十分滿足。
如今，最讓李美金感到愜意的，就是坐在村裡那棵百年老榕樹下納涼，伴著村子裡的雞鳴狗吠，偶爾用客家話哼唱幾句時光久遠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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